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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一个送外卖的,配和我坐一辆网约车么”:下死手欺负社会底层,是一种流行病!

甘北 甘北 2020-11-12

本文作者:祝东风

首发公众号:甘北


这两天,有个新闻闹得很大。
江苏昆山的世硕电子有限公司,在给新员工发工作证时,动作秀出新高度。
从视频中可以看到,两个穿着红色马甲的工作人员,一边拿着话筒喊员工的名字,一边把新员工的工作证,像发牌一样往地上扔。
不少员工弯着腰,头挨着头地凑在一块找。
地上除了散落着的工作证外,还有口罩、纸屑等垃圾杂物。
怎么的?上班第一天就暗示新员工,在贵司工作等于进入垃圾场?
该视频一出,不少网友都表示了愤慨,第一天就这样,怕是以后腰都直不起来了。
更让人无语的是,视频已经那么清楚了,世硕公司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否认!
直到引来更大面积的声讨,员工相继离职后,他们才终于给出一些不痛不痒的惩处措施。
“不见棺材不落泪,能拖一会是一会”的两副面孔,让人恍然大悟,原来,这个企业里涌动着的某种气质,不过是一以贯之,上行下效罢了,烂在根上。

声明里,我们可以发现,对于桌后穿着红马甲的二位员工,他们用的是“工作人员”一词,接着又提到,后续会“加强主管巡视”。那么,很显然,派发工作证的并不是什么领导,至少没达到“主管”级别,充其量也就是个“组长”,甚至可能只是来得稍早一些的老员工。
毕竟,对于不懂得尊重人的企业来说,派发工作证这种机械重复又毫无技术含量的工作,怎能劳烦“高贵”的领导们。
可是,桌上桌下两类人的身份和层级越是接近,这个画面就越让人叹惋。
中国人民大学的储殷教授,针对此事一语中的地指出:“底层的人,往往有一点权利以后,迫害底层比谁都狠。看车的收拾送外卖的,物业的欺负做保洁的。有点权利的底层,对那些比自己地位还低的底层,是下了死手的欺负。人性恶啊。”
如今往地上扔工作证的,很可能曾经也是弯着腰在地上捡的人。
他们全然忘却了昔日自己面对此情此景时的愤懑,却能迅速共情“红马甲们”那虚无缥缈的高高在上的快乐。

就储教授所列的两个例子,我是真有亲眼见过。只不过交叉了一下——物业保安欺负送外卖的。
不少小区的电梯都是要刷卡的,没有卡就上不去,但顾客又不愿意下楼自提,所以外卖员上楼,往往需要委托物业保安帮他们刷卡。
我朋友住的小区就是如此。那天,我在楼下等她,看到一个外卖小哥,满头大汗地跑到前台,一边急急地瞅手机屏幕,一边语气放软地问保安能不能帮忙刷个卡。
保安眼皮都不抬,嘴里也不干不净地抱怨着,外卖小哥大气不敢出,还要赔着笑,等保安慢吞吞地站起来,慢吞吞地拿了电梯卡,再慢吞吞地往电梯那里走。
我觉得外卖小哥都要急哭了,但又不敢催他。这慢慢几下,很可能就会延误一两分钟。而每一分钟,对于他们而言,都可能是“致命”的。
因为这是一群对时间敏感到极致的人,超过一分钟就有可能被催单或者投诉,一旦被投诉,奖金就会折损。
昨日刷爆朋友圈的文章《外卖骑手,困在系统里》,有骑手曾经写道“送外卖就是与死神赛跑,和交警较劲,和红灯做朋友”。
这一番赛跑,好不容易到了终点,却又碰上了保安,最后还有用户等着。
虽然现在大众对外卖小哥的包容度高了很多,觉得他们很辛苦,轻易不会给差评。
但对于部分挑剔的用户而言,给出差评比吃饭更容易,甚至还会用差评去威胁外卖小哥,让他们帮忙买点东西,或者把垃圾带下楼扔掉。
物业保安和用户相较于外卖骑手,都是有点小权的人。保安的权是“放行权”,用户的权是“评价权”,看似轻描淡写的东西,却成了扼在他人脖子上的一只手。

鲁迅先生曾经在《华盖集》中,描述过这类有点小权的人:“他们是羊,同时也是凶兽。但是遇到比他们更凶的兽时便现羊样;遇到比他们更弱的羊时便现凶兽样。”

其实,这套丛林法则,并不仅仅存在于弱肉强食的成年社会,我们从一进入集体生活,就开始与之共处了。
在学校的时候,你周围有没有这样的同学?
明明只是个寻常的班委,却借由班委身份,给自己找特权,强行“鹤立鸡群”,管这管那,记名字已经算好的,用粉笔头砸你,用教鞭打你,都是做得出来的。
有时候,甚至都不用谋得个“一官半职”,哪怕跟老师关系近一点,就会有副“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”的架势,鼻孔都翘到天上去。
这种同学多存在于小学初中,到了高中,尤其是大学之后,人已经不会再幼稚得把权力外显,而是内化成一种气质,一种“老气横秋”的,“不怒自威”的,“东施效颦”的隐形压迫。
我现在还记得我刚上大一,面试学生会的时候有多么如坐针毡。
刚坐下来就感受到强烈的低气压,对面的学长学姐都穿得正式,不苟言笑,面试个学生会,搞得跟选个万里挑一的天之骄子去研究航空母舰一样。
严肃密集的问句一个接一个,穷追不舍,眼神牢牢锁住你,嘴唇抿成一条直线,整张脸因为缺乏唯一的血色而显得更加森然。
还伴随着间或的“啧啧啧”,盯着某处空气突然无奈地摇摇头,抑或是莫名低下头,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面试刚五分多钟,我背后就湿了,每分每秒都是煎熬。
后来我进了学生会,才发现,原来他们是会笑的。在面对部长的时候,在面对学生会主席的时候,在面对老师的时候,笑得花枝乱颤,语言也甜腻如蜜。
层层递进的,越往上,笑容越灿烂,越往下,表情越严肃,家不约而同又无心插柳地搭建起学生会内部的鄙视链,并能够心照不宣地延续下去。
言行举止与职级名分息息相关,即使这套东西,看起来只是不成熟孩子们的戏码,但所有当事人都演得走心又认真。
更可笑的是,后来我才知道,当初面试我的学长学姐们也就大二,只比我高一个年级。
靠!就比我大一级!你装什么萝卜头呢?!


而且,有些人甚至都没有小权,只是些自以为是的“优势”,就会平生出一种莫名的优越感。
吃几块披萨,就看不上酱饼了;
偶然坐了次老板的奔驰,就看不上男友的东风标致了;
出来务工几年,回去就看不起农村人了,还动不动“他们农村人”“他们农村人”的叫唤,殊不知,越这样越是代表了心虚自卑,还没跃升就迫不及待想擦除原来的痕迹,却将自己的小市民思维暴露得更加彻底。
还有那些用着mac,却看不起用美宝莲的;明明买个coach也要省吃俭用,却明嘲暗讽背小ck的人不上档次;自己七八千块的戒指当个宝贝,却苦口婆心地警告姐妹们“求婚戒指不到一克拉你不能嫁,他不爱你”。
更常见的,是对着服务人员撒气的。
吃个沙县小吃搞得跟进了米其林三星;做个足部美甲,恨不能把脚趾插进对面技师的鼻孔里;空姐提醒那么多遍“飞机即将起飞,请将座椅靠背调直”,依旧翻着白眼,跟大爷似的躺那儿刷手机……
太多的“底层互害”,真是三天三夜都写不完。
之前还有则新闻,有个女生打了拼车,却发现后座坐着一个外卖小哥,她当即与司机理论起来,说不愿意跟外卖小哥同乘,让司机把他赶下去。

司机苦口婆心地劝慰道,这是系统派发的,他没有拒载的权力,而且,大家都是平等的,她能打车,外卖小哥自然也能打车。

结果,这个女的就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,立刻跳了起来:“你什么意思?我跟他一样?我怎么可能跟他一样?”

咋的?
你哪里跟他不一样?
你长了三只眼睛六张嘴?四条胳膊一条腿?
你这么娇贵你打什么车啊?还拼车?
你买个私人飞机不好吗?再不济也得弄辆劳斯莱斯,起码是限量版的,不然配不上你的身份啊。
车后座的外卖小哥是幸运的,虽然整个过程,他低着头一言不发,但司机和坐在副驾驶的拼车乘客都在帮他说话。
可另一类人,就没有这么幸运了。

长期以来,我们时不时会看到,农民工被赶下公交或地铁的新闻。
有些司机或乘客,要么嫌农民工脏,要么嫌他们带的东西太多,不愿意他们上来。

对于公交司机蛮横的拒载,我是真的很迷。
这车你家的?还能想让谁坐就让谁坐?想不让谁坐就不让谁坐?
无外乎是因为拥有该车的驾驶权,所以潜意识里就开始挑拣起了乘客,莫名生出些气势凌人的主人翁意识。
可是,你又比他高贵到哪去了?说白了,都是城市的基础建设者,都是城市血液中最平凡最普通的细胞。
区别仅仅在于,你能拒绝他上你的车,他却不能拒绝你住进他盖的房子里,仅此而已。
对于乘客而言,与一部分蓬头垢面、拖大带小的农民工同乘,可能确实不舒服。但既然选择了公共交通工具,就应当接受自己会与任何群体同乘的可能。
他们也是买了车票的,甚至是为自己的大包小包额外付费的,他们有乘坐的权力。
我们不要一面感慨着着社会的戾气越来越重,却一面给这样的戾气煽风点火、添砖加瓦而不自知。
互害的社会一定是畸形的,戾气能涌动、能继承、也能传递,那些施加在别人身上的伤害与负面情绪,终有一天也会轮转到自己头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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